长沙火车站

伤痕是 一站 一站 一站 心内放袂开你的温暖

——《最后火车站》

长沙火车站一直在我心中伫立着,它对我而言是一个希望的象征,是我专属的一个意象。

第一次到大学时我并没有坐火车,而是被一位叔叔开车送到了长沙。这样刚刚好,我并不是一个对于到哪个大学有执念的人,若第一次和它的邂逅发生在初访中南,长沙火车站或许也就没那么重要了。尽管我后来一直知道到中南读这个专业是我走了天大好运的结果,这样的好运也给我延续出了一条道路,但这并不会让初到长沙的我对路过的火车站产生什么影响。

第一次到长沙火车站是16年国庆,一班硬座火车直达哈尔滨,开车时间是晚上2点还是3点。因为错误的估计,我没有能在火车站门口爆满的网吧打着游戏舒舒服服地等到开车,而只能坐在通往网吧的楼梯上等待,好在老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那里装了一块屏幕,正在转播LOL的比赛。空气混杂着火车站复杂的气味,带着一丝秋意,安抚着我激动的神经,但心中期望的火焰依旧在愈烧愈烈。

从哈尔滨回中南,站在火车站门口,唇间还留着火车上新疆大哥送的灯笼果甜香,当时刚在火车上把翁恺的课的下半部分也看完了,觉得一切好极了。我什么都没预料到,心里对未来充满了希冀,看着火车站顶的“长沙”二字,心里充满了决心。

第二次到长沙火车站是17年9月初,当时一边筹备着ACM,一边筹备着将自己投入信安实验室的事宜。当时刚信安做什么有了一个轮廓,心里仍对未来充满疑虑,踌躇不安。而正好赶上了XPWN,那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安全会议,票的来源是嘶吼的读者赠票。这次旅程正好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。回来后过了两天恰好到了我的生日,借着这份勇气我在我的日志里写道:“又是一年九月九,我又充满了决心。”

后来因为机缘巧合,因为实习的缘故,我变成了长沙火车站的常客。它也成了我在身份转换中的一个锚点,当我走向它时,我是一个员工,当我离开它时,我是一名学生。从中南到长沙火车站的公交车停了又开又停,我去火车站的方式也经历了公交、公交转地铁、出租车几种方式,似乎地铁也要能直达了,不过我也体验不到了。背上的双肩包也变了几次,从大一游戏本送的电脑包,变成了容量超大的多用旅行包,又换成了blackhat纪念背包,最后是一个小米的超轻双肩包。

最后一次离开长沙车站是去长沙找大学好友吃饭的返程,时间是气温还未降下来的冬天,车厢里暖暖的,让我的困意慢慢升腾。在中途我被大娘和小孩吵醒了,带着困意倚靠在墙上。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脸上,我看着窗外零落的秋意,树上稀疏的枯叶,耳朵里是熟悉的周杰伦,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又回到大三的时候,似乎马上我又需要坐着这班火车回长沙。

火车到上海花了很久时间,久到让我相信,这次的旅途就这样结束了。我明白,那些离开的时光就这么走过去了。打开手机,刚好看到那年今日拍的长沙火车站,心中的浪花终究是平静了下去。

记忆宫殿里的电源线

所谓意象就是就是用于寄托人心意的形象,这个形象可以是具体的物品,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,小时候上学常被老师灌输常考的古人使用的意象,什么枯藤老树乌鸦啦,芳草啦,柳树啦,而随着时代的变迁,我们的文化中也孕育出了新的意象,比如象征着离别的夏末,带来安心的军装,冷冰冰但又一丝不苟的机器,写在五线谱上的信。它们或许不曾在考题中出现,但当我们看到它们的时候,却可以获得相通的情感。

与这些公有意象相对的就是个人的专属意象,它们借由我们的亲身经历诞生,与我们的记忆紧密相联。说到记忆,我认为它是我重要的一部分,甚至来说,可以说是全部。尽管记忆会经过脑袋的修剪,会经过自我的美化,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封存,但它依然重要到可以作为我身为一个人类的唯一标识符。若把记忆替换掉,便很难说“我”还是“我”。

我们的记忆由许多部分组成,我们能从记忆里听到歌声,从记忆中看到秋意,从记忆中闻到佳肴,从记忆中感受拥抱。而与之相对的,我们也会因为歌声想起某个晚上的疯狂,也被美味的菜肴带起激动的情绪,也能从一张泛黄的照片中找回笑意。就好像程序一样,我们既把这些存进记忆,而记忆在读取的时候也会顺便带起附近的内容。虽然我们可以刻意形成这样的联系,但是意象的出现总是充满了偶然。记忆里有我夏日里喝下的快乐水,冬夜里吃的潮汕牛肉火锅,手里没有送出去的情书,一张空白的试卷,儿时的玩伴,久未拜访的恩师,它们凌乱地摆放在我的记忆宫殿,专属意象不是这宫殿的指南针、查找表或者收纳箱,而更像是这个宫殿地上的电源线。它们通常并非为此而生,但是当我发现时它们已经在那了,我经过的时候总是会被它们绊倒在地,随后便是一阵“乒呤哐啷”,想要的不想要的记忆都被这线扯动落在我身上。

仿佛一个分支预测器做出了错误的预测,装载了一堆数据,却发现下文已经褪色。分支预测器的错误会浪费一条流水线级数的周期,它仅仅只是调整预测位,捡起正确的分支继续执行,而我未能像它一样高效,错误装填的数据轻松地把我引向记忆中的一片花海,消耗掉不知多少个时钟周期。这些将预测导向错误分支的“罪魁祸首”便是意象,对于高效的人生来说这或许是一种错误,但我喜欢这种错误。

Soul

Jerry: So what do you think you’ll do?

Jerry: How are you gonna spend your life?

Joe: I’m not sure.

Joe: But I do know…

Joe: I’m going to live every minute of it.

有人说:“喜欢回忆过去的人现在过得一定不好。”我不这么觉得。

记忆是我们重要的一部分,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,很难说是我在背负着记忆前行,还是记忆推着我继续往前。有时候我会想要沉入记忆的海洋中徜徉,而有时又是记忆中闪耀的明星指引着我前进。记忆是球场上的汗水,也是教室里的欢笑,是蛋糕上的草莓,也是深夜的苦咖啡,是我心中的柔软,也是护身的甲盾。

珍惜当下的每一分钟,这和珍视记忆并不冲突,我在当下度过的每一个时刻都会成为我之后的记忆。若对记忆置若罔闻,珍视当下又何从谈起?

我也不要陷入记忆当中,妄图去重来那些已经烧结成型的历史,而更要摩梭着它们,考虑如何下次烧一个我喜欢的印记。要珍惜当下美好的每一分钟,以前我曾将一些美好的时光视作理所当然,而实际上“我们所度过的每个平凡的日常,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。”这些意象是奇迹具现的产物,让我们如此便和奇迹有了接触,细细想来真让人嘴角不由得上翘。